羊 年 说 羊

               江  帆

农历羊年即将到来，我们用红红火火装点喜庆，在炮仗霹雳声中告别昨天，又在炮竹闪烁的火花中迎接美好的明天。这是历史文化的传统，是精神文明的表现。三阳开泰，吉祥羊年。这是我们对美好未来的祈盼和祝愿。牛年说牛，马年话马，羊年说羊，在一年初始时，认识羊，也不属无聊。

在我国民间传说中，羊是一位同希腊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一样伟大的人物， 普罗米修斯因盗天火给人间被送上断头台，羊则因盗五谷种子给人间而舍生取义。在远古洪荒时代，人间是没有五谷的，人类靠蔬菜和野草为生，严重的营养不良使人类面黄饥瘦。

有一年秋天，一只神羊从天宫来到凡间，发现人类面有菜色，神情萎靡。问及原因，才知道人类不种粮食，连什么叫粮食也不知道。神羊善心大发，当即告诉人们下次一定给他们带些粮种来。原来当时只有天宫御田里才种有营养丰富的粮食。吝啬的玉帝不愿把粮食的美味拿给人类分享。神羊回到天宫后，趁半夜守护天神熟睡之际，偷偷溜进御田里，摘下五谷（稻、稷、麦、豆、麻），含在口中，趁天未亮，溜至凡间，人类听说神羊给他们带来了五谷种子，都十分好奇。神羊把种籽交给人类，又吩咐了种植五谷的方法，就静静地回到天宫去了。

人类播下五谷种籽，当年就长出了庄稼。在收获时，人类见到五谷的穗，即似羊头，又像羊尾，收获的粮食又香又甜，收获的麻织成的衣裳又轻又暖。人们在秋收冬藏之后，便举行了盛大的祭奠仪式，以感谢神羊的送种之恩，这类秋收冬藏的农家祭祖仪式至今仍有部分农村仍在举行。

盛大的祭羊仪式惊动了玉帝，玉帝又想到了人间出现五谷。立即想到神羊把谷种带给人间。查明情况后，玉帝迁怒神羊，命令天宫宰羊于人间，并要人们吃掉羊肉。

第二年稀奇的事儿发生了，在神羊行刑的地方，先是长出了青草，后来长出了羊羔，羊从此在人间传宗接代，以吃草为生，把自己的肉、奶无私地贡献给人类，人类则出于对羊舍身的感谢，每年都举行腊祭，以示纪念。

后来当人类听说玉帝要挑十二种动物为人类生肖，并赐为神之后，人们一致推举羊作为人类生肖。尽管玉帝对羊盗谷之事耿耿于怀，但难拗众神意见，只好同意羊当上了生肖。羊在六畜之中，排列第三位，温顺的羊为人类的生活作出了无私的奉献，它与人类结下了不解之缘。

羊伴随人类的时间之久远、与人关系之密切，的确值得大书特书。因其形体适中，攻击力差，对人几乎毫无威胁，不似豺狼虎豹之凶猛令人毛骨悚然，于是便成最理想的狩猎目标之一。又因其食之者草，产出者奶、肉、毛、皮，加之其性格温顺，易于驯服，故而成为人类最早饲养的动物。古人以“马牛羊鸡犬豕”为六畜，羊“榜”上有名，且位居前列。足以说明其在古人心目中的重要位置。

在职场中，羊文化倡导贴心式的企业文化。相对于狼文化，处于雇佣关系中被动方的员工对于传统的以领导为中心的狼型管理模式常感到不满，甚至产生工作效率低，人才流动严重等负面效应。羊文化可提高员工的工作积极性，实现雇佣双方的双赢。

羊可承载艺术。

由于其很早便走入人类视野，因而在早期原始文化遗存中活灵活现，荦荦大端。斑驳的岩画中，有它们壮硕的身影；陶器的图案里，有它们美丽的面容；从商代的“四羊方樽”、“三羊铜罍”，到汉代的“羊型铜灯”、唐代的“三彩陶羊”，直至当今的年画、剪纸等各种民间工艺品，羊的各种形象随处可见，给世世代代的人们带来了莫大的审美享受。作为人类最早驯养的动物，羊温顺有礼，党而不群的秉性，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影响着我们。

羊可代表美丽。

在汉字中，由动物演绎的字是很有意思的。汉字中的“美”字，即由“羊”和“大”两字组合而成，羊大为美。就像“家”一样，一个宝盖头寓意房子，下面的就是猪，有房子住，有一头猪，就可过日子了，即有肉吃又房住就是“家”了。神农炎帝作为农耕文明的开创者，据考证他姓姜，“姜”，上羊下女，牧羊女姜，有浑身是宝的羊，有女相伴，可传宗接代。姜姓作为天下第一姓，也可以是古人实用主义审美倾向的生动体现。甲骨文中的羊约有四十余种字形，字形最明显的共同特征便是突出双角，《说文》说“羊”，“羊，祥也”。像四足，角，尾之形。汉字里最好的几个字“姜、美、善、祥”等都带“羊”字边。  

羊可充作美食。

羊肉是人类主要肉食之一，自古被推崇为食疗佳品。唐代《千金方》记载：“羊肉能补益虚寒”。元代四大医家之一的李东垣曾经说过：“羊肉甘热，能补血之虚，有形之物也，能补有形机体之气。”祖国医学认为：“羊肉性味甘热，具有益气养血、温中暖下、补肾壮阳、生肌健力、补虚御寒的功能。可治虚劳体瘦、腰膝酸软、产后虚冷、中虚反胃等症。”是冬季驱寒温补之最佳食物。“鱼”和“羊”结合便成“鲜”字，折射出古人口福不浅，不禁让我等垂涎欲滴。

在随州，安居羊杂已成为远近闻名的地方特色小吃，让吃货们趋之若鹜。想想在大油大火爆炒辣椒八角蒜末后，把羊心羊肚羊肾羊血等羊杂烩在一起，由爆炒而温熬，香气四溢处，三五个人围锅台小坐，三两瓶白酒过后，国际国内、城里城外、大事小事咵了个透，再呼老板用羊油炒上一份羊油饭，那日子，不是神仙胜似神仙了。真叫个扬眉吐气！

“羊”字孕育文化。

古人以象形之法造出“羊”字，又因之大展其用。《汉字大字典》中，以“羊”为部首的汉字竟多达204个，充分说明羊对先民生活影响力的巨大。不知不觉中，羊的影响已渗透到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使人目不暇接。我在宁夏旅游时，曾在羌族的旗帜下拍过一张照片，头部遮住了“羌”的下部，照片呈现出“姜”样。回家翻阅资料后得知，羌族乃炎帝神农之后裔，在远古时代，羌族部落作为游牧民族以羊为主，以羊为图腾。但羊的食草量过大，食物的减少决定一个部落的生存，羌族在与黄帝部落的争斗中失利，分散在海南、贵州、湘苗等地，开枝散叶。

羊曾陪伴英雄。

据《汉书·苏武传》，汉中郎将苏武奉汉武帝之命出使匈奴。匈奴单于背汉妄为，扣留苏武并遣其牧羝羊（公羊）于北海之滨，并扬言“羝乳乃得归”。苏武与羊群为伴，手执汉节，饿吞草籽，渴饮雪水，而不辱使命。直至19年后单于回心转意，苏武才得返长安，受封典属国，留下千古佳话。而今，中华民族复兴中国梦的征程中，也要发扬苏武的大汉梦。据报道，2015年，我国将举办抗日战争70周年胜利大阅兵，盛世阅兵，超乎常规，值得期待。羊年，羊也要扬眉吐气了。

羊可启发智慧。

据《战国策·楚策四》载，楚怀王听信张仪花言巧语，入秦而被囚禁。襄王即位，不思进取。良臣庄辛进言而不纳，便避走于赵。不久，郢都被秦所据。襄王悔，寻见庄辛。庄辛用“亡羊补牢，未为迟也”来鼓励襄王应重整旗鼓，卷土重来。用于此处，既通俗易懂，又言简意赅。在网上，随意搜索一下，与羊相关的故事，举不胜举。《诗·大雅·行苇》：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方苞方体，维叶泥泥。戚戚兄弟，莫远具尔。或肆之筵，或授之几。“草木方茂盛，以其终将为人所用，故周之先王为此慢之，况与人乎？”郑玄笺，“牛羊勿践”。“羚羊挂角”喻意书法意境超脱，不着行迹。“狼羊同饲”喻把坏人与好人一样对待。“羊头狗肉”，明一套暗一套。羊为人类留下了众多的成语，启发了我们的智慧。

羊可象征安泰。

古语有“三羊开泰”之说。考“三羊开泰”本应作“三阳开泰”，最早出自《易经》。《易经》以十一月为复卦，一阳生于下；十二月为临卦，二阳生于下；正月为泰卦，三阳生于下。指冬去春来，阴消阳长，是吉利之象征。对“三阳开泰”的另一种解释为：11月冬至日的白昼最短，其后则白昼渐长。古人以为此乃阴气渐去而阳气始生，所以称冬至一阳生，12月二阳生，正月三阳开泰。因此，旧时常用作新年起始的祝愿之辞。而“羊”与“阳”同音，久之便传为“三羊开泰”。后人附会出“三只大角羊聚立于一处”之特定造型，成为妇孺皆知的吉亨之象。羊城广州，以羊为城市塑像，文化元素。引吭高歌的羊成为南国最让人珍藏的符号。

羊可体现正义。

羊在六畜中是最讲礼仪的，按董仲舒的观点，羊有好义、死义、知礼等品性。因羊在古人心目中拥有的正直、美好形象，久之便将其神话为正义的象征。据王充《论衡·是应》，唐尧之臣皋陶治狱，辅以独角之羊。此羊对嫌犯“有罪则触。无罪则不触”，极为灵验。至战国时，秦楚等国御史、狱吏等执法者皆着带有独角神羊图案之冠服，以示庄严神圣。此独角羊名“獬豸”，作为秉公执法的象征，其形象一直用作历代执法者官服图案，直至清末。在现代法官礼服中，也有用羊毛作为头饰，在港澳片中常可看见。

羊素喜清洁。

羊喜居于干燥整洁之处，饥餐青草，渴饮清泉，洁身自好，远离污秽。不像某些畜类，终日嬉戏于泥淖之中，饮溺餐矢，藏污纳垢，顾盼自得，不以为耻。《诗·召南·羔羊》：羔羊之皮，素丝五紽。朱熹集传：“南国化文王之政，在位节俭正直，故诗人美其衣服有常，而从容自得如此也。”后用“素丝羔羊”称誉正直的官员。

羊喻意安祥。

先秦时期，人们对羊的个性有两个归纳：善良知礼，外柔内刚。羊跪乳的习性被视为善良知礼，《三字经》开头说“人之初，性本善”，其中的善，从羊。甚至被后世演绎为孝敬父母的典范。外柔内刚也被引申为许多神圣的秉性，传说中的皋陶敬羊，《诗经·南召》中也有“文王之政，廉直，德如羔羊”的说法。羊最通俗或民间化的象征意义，便是吉祥。从汉代开始，羊与吉祥联系在一起，汉代的瓦当、铜镜等铭刻中多见“宜侯王，大吉羊（祥）”铭文，吉祥有时直接写成“吉羊”。在考古发现中，汉墓中常用羊作装饰。

羊虽娴静优雅，人见人爱，却亦小有缺憾，即反抗性差，斗争精神欠缺。即使是被宰杀，亦只低吟一声，便引颈就戮。颇不似猪，虽不能逃命，却愿引吭高“歌”，尽其所能，声嘶力竭，气冲霄汉。猪羊相异至此，其中必有缘由。据民间传说，猪、羊皆因被人宰杀而心中不平，且萌生与上帝讨还公道之念。羊动作轻盈，脚下生风，先得接见。上帝听罢莞尔笑曰：“猪羊猪羊你莫怪，你是人间一道菜。尔等终日无所事事，专靠人类饲养，却不许人类食尔等之肉，则要尔等何用？尔等应予理解。回去转告胖猪先生，其应泰然处之，不必再劳前来。”羊闻此言，虽仍感悲哀，但思来想去，却觉合乎情理。无可奈何之余，只得打道回府。遇胖猪于途中，只见其气喘吁吁，步履维艰。羊将上帝之言转达。猪心中忿忿，仍觉不公。羊将其强拉硬拽，拖回住所。此后，羊面对屠刀只有叹息；而猪因思想不通，便大喊大叫，直至气绝。

或许是受源远流长、家喻户晓的生肖文化之影响，国人中对羊年持偏见者颇不乏其人，认为羊年生子命运不佳，以致马年之尾，产妇云集；更有甚者，竟不惜提前剖腹，以避其子生于羊年之“厄运”。此举不仅从科学角度而言毫无根据，且就文化传统而论亦属无稽。另一方面，似羊即使不甚惬意，似马亦好不了许多。想想马年，从年头的马航失联，到年末的马航失事，一年的寻找，中间的猎狐行动也是寻找。其实，如此为避羊年而提前剖腹之流，才真正是自寻烦恼，自交厄运。人生的痛苦往往是因为设定幸福的标准和期待超过了自身能力，或错误地将它们寄托于他人。其实，中国古代一直用10天干和12地支的排列组合来纪年，12属相作为一种纪年的方法是从魏晋以来才开始的。

属羊之人普遍温顺、善解人意，十羊九富，衣食无忧，总能受到他人的照顾和辅助。每个人的命运不单是生肖就能决定的，我们应好好教育子女，使其优秀有品德。《礼记·大学》所列“八条目”：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前四者是为修身而做的准备，虽未人人都能治国平天下，而修身、齐家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践行羊的善良，实践羊的德行，即为实现人的志业而做的起码的准备。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的民族用动物作为生肖，可谓是为自己找到一个他界的参照与参考。古人曰：“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想一想羊的跪乳，可谓正源于此。

羊年说羊，人们忘不了羊对人类的贡献，纵观羊的一生，它都是为了奉献人类。从物质层面上来说，它四处奔波，吃的是草，而奉献给人类的是精美的羊肉，甘甜的羊奶，温暖的羊毛。从精神层面上来讲，因羊而生的字、成语、传说故事，给人们以美好的喻意和想象，使人们把善良、吉祥当做人生追求的最高境界和美好祝福。因此，我们没有理由不把羊当作我们的朋友，没有理由不对它怀有深深的敬意和谢意。

过年，是一次博大与精深的凝聚，是一种传统礼仪与现代气息的融合，年，带着浓浓的暖意，孕育着勃勃生机，它是悠久的历史，丰富的文化，炎黄子孙都知道品尝这独特的年味。

                                          2015.2.7